一
林明打开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放B国大地震的消息，这次地震发生在B国人口稠密的B3城，而且是夜间地震，很多人还在睡梦中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伤亡十分惨重，目前预计的死亡人数已在5万以上。接下来的是关于B国领导人安抚人民的演讲和救援队开展救援情况的报道。
林明扔下手中的遥控器，皱了皱眉头。最近的事情太不正常了，A国半年前才发生了海啸，C国3个月前又发生了历史罕见的大洪水，D国的火山一个月前大爆发，都造成了相当大的人员伤亡。近半年来，由于自然灾害，世界人口减少了3%以上。各种末日说大行其道，各国领导人焦头烂额，老百姓们也人心惶惶，不知道灾难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作为超自然现象研究会（简称“超研会”）的骨干成员，林明隐约地感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研究超自然现象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主业是卡萨克大学的考古学教授。他年少有成，虽然才30出头，已经是声明显赫的学者了。这时，他电脑上传来了好友连线的通知声，他赶忙坐到电脑跟前。这是他在超研会的挚友路芳发来的信息：
“小明，重大发现！前几天几个维彻教徒在他们的圣地布维基山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石窟，这个石窟千百年来一直为积雪所掩盖。前几天由于发生了巨大的雪崩，它才显露出来，被人发现。目前维彻教会正在国内召集优秀的考古专家，准备对石窟进行发掘。我们赶紧去应征吧！”
路芳是B国国家博物馆的高级研究员，主攻宗教史和宗教文物，近期正在研究利用计算机扫描和三维打印技术复制修复珍贵文物。维彻教是B国的国教，其最高教廷就设在B国的B1城内。维彻教崇拜的是维彻神。它的教义中曾多次提到世界末日的话题，并指出，拯救世界的钥匙就隐藏在布维基山中。
这样重大的机会，林明当然不会放过，他立马打电话联系维彻教对外事务联络处，开始向他们讲述自己辉煌的历次探险经历。与此同时，路芳正利用她国家博物馆高级研究员的身份便利，向维彻教会发去了国家博物馆准备参与石窟发掘的通知函。
第二天，他们都打点好自己的行装，朝着布维基山出发了。
二
布维基山是B国的第一大山，最高海拔超过6千米，山顶终年积雪。它山势起伏，绵延数百公里。置身任一峰顶，不仅有白雪相伴，更有白云相随，且可俯瞰布维基山雄浑山势，使人为之震撼。它最高峰名为克罗斯峰，每年很多虔诚的维彻教徒，会徒步攀登此峰，祭拜维彻神。这个石窟就是几个维彻教徒在今年的祭祀活动中侥幸逃过雪崩后发现的。
山脚的雪伦寺是维彻教在圣地的守护之所，现在关于发掘石窟的动员会就在这里的阿谜殿召开了。阿谜殿是一个配殿，是雪伦寺的长老们商议重大事务的地方。殿中有一长桌，为首坐着维彻教皇惠生，两侧有擅长登山的长老和谙熟教义的长老，林明和路芳作为特邀嘉宾，也位列其中。
教皇惠生说道：“诸位长老，诸位客人。我维彻教一向不懈于教化人心，宣扬古朴简易之生活，然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尚古复简之人日稀，穷奢极欲之人日靡。信奉吾教者益日减，于世界之索求益日繁。终使灾祸横起，民生不保。今幸得古窟重见天日，必乃天赐之意，吾当集教中精英并世间能士，开凿其中，求取真义！”
“拉古(宗教用语，表赞同)。”诸位长老齐声附和。
教皇接着说：“为了这次探险的顺利进行，我们特邀国际知名探险家林明教授参与我们的行动。林明教授拥有丰富的古迹探险经历，每每在重要关头化险为夷。希望他能用他丰富的经验，提高这次探险的安全系数。下面就请林明教授讲话！”
大家一阵掌声，林明也不怯场，站起来说道：“林某虽不是宗教人士，但一直热衷于对超自然现象的研究。最近发生了很多大事，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发现改变世界的力量。至于这次探险，林某人一定尽心尽力去消除探险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也请各位长老多多帮助！”讲完又是一片掌声，大家交头接耳，在赞叹林教授对超自然现象的热爱和对人类安危的关切。
“列位，除了林明教授之外，参加本次探险的还有政府派来的代表，国家博物馆高级研究员路芳女士。路女士年轻有为，也有多次参加古迹探险的经历。在此，我先代表维彻教众对政府的关心表示感谢。请路女士也讲几句！”
照样是一阵掌声。路芳起身，顿了顿，说道：“首先，政府对这次探险相当重视，不仅派我过来与大家一同参与，还拨了专项款。国家对维彻教的地位一直非常尊重，相信这次探险活动一定会为国家带来福祉！”诸位长老赶紧鼓掌。“另外，我个人对古迹探险活动也十分热衷，非常高兴有这次机会和大家合作，相信我们一定会有重大发现的！”
随后，负责具体事务的主管长老宣读了这次参加开凿任务的人员名单：维彻教高级长老惠牍，惠谐，惠肃，雪伦寺长老飞能、跃能、度能，以及特邀专家林明和路芳。惠牍，惠谐，惠肃是维彻教精通教义的三位年轻长老，年富力强；飞能、跃能、度能则是雪伦寺最好的三位登山向导，常年活跃在布维基山中，登山经验十分丰富。而度能还是石窟的发现人之一。林明则以丰富的探险经验作为教外顾问入选，路芳就是政府代表了。探险队领队由雪伦寺长老飞能担任。
主管长老还安排了雪伦寺的后勤供应，以及出发的日期。定于后日早上六点，先由直升飞机将探险队送入位于海拔5千米的营地，然后徒步到石窟所在地。
散会后，大家都在各个厢房安顿了。
晚上，林明睡不着，来到露台上，仰望着群山高大漆黑的影子，在满天繁星的衬托下，它们显得更有气势。他用尽自己一切的想象力努力设想着有可能发现的神秘力量：也许里面藏有呼风唤雨的秘籍咒语，也许是具有神秘力量的神圣法器，也许是外星人曾经住过的秘密基地，也许……林明的大脑正高速运转着，忽然，背后一个人冷不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一哆嗦。
“哈哈哈，胆小鬼，你在看啥呢，黑不溜秋的。”原来路芳也睡不着，出来想透透气，正好看见了林明，就决定吓他一下。
“谁是胆小鬼，我在想那洞里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我猜是一具干尸，是某位得道长老圆寂的地方。”
“真的这么简单吗？你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蹊跷了吗？你相信在这一切的背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纵吗？”
“这，你说的是最近的灾难吗？也许只是我们运气不好呢。这么多年来，这些长老总喜欢用神的力量来解释发生的各种灾难，认为是我们触怒了神。我是研究宗教史的，但是我至今也没有找到神存在的真实证据啊。不过我对各种宗教古物还真是感兴趣，我只希望这次能有所新的发现。”
“我倒是一直相信有一种高于我们的神秘力量在掌控我们的生活，最近发生的一切使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忽然露台下传来诵经声：“事事皆有因，处处都是果。莫言神无迹，山中自清明。”
两人相视：“……”
三
山顶的阳光是如此的刺眼，众人在皑皑白雪中费劲地寻找着被掩埋的营地。
“我找到了！”度能拽着帐篷的一角，兴奋地朝大家喊着。众人立马赶过去，帮他一起把帐篷挖出来。还好不是埋得很深，很快，大家就把帐篷重新支了起来。大家继续寻找一些散落的物品，还好，有些锅碗瓢盆还能使用。林明打开随身携带的电子灯，将它挂在帐篷顶的钩子上，顿时帐篷里明亮起来。众人就在帐篷里开一个小会，商议下一步的安排。
“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风不是很大，我们可以出发去洞窟。度能，大概多久能够走到那里？”飞能说到。
“我记得离营地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那好，跃能，你留守营地，将通讯电台架设起来，与山底保持联系。其余人跟着度能去寻找石窟，大家用步话机保持通讯，千万不要掉队！现在出发！”
一个小时后，林明回头望了望，山路曲折，营地早已不见踪影。而自己也身处云海之上，一切都是那么壮美。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度能长老停下了脚步。他停在一面山墙旁，俯下身，扒拉了一下墙上不厚的积雪，一块木板就显现了出来。其他几位长老一起帮忙，移开了那块木板，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就直愣愣地摆在那里了。林明凑到洞口往里探了探，顿感一阵冰风扑面而来，直比这外面的冰天雪地更让人觉得寒冷，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而且洞口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飞能领队把大家再次召集起来，吩咐道：“林教授经验丰富，有劳打头阵。惠牍长老请随其后，以便可随时发现有关教会的蛛丝马迹。度能排第三位，路芳小姐请随其后。我居中协调。惠谐、惠肃长老断后。大家无异议吧？”
众人皆表示赞同。
于是大家亮起手电，依序进入洞中。
洞里约有一人多高，伸手便可触及洞顶。但是也只有一人多宽，两人无法并列行走，要挤一下才能交换位置。
最开始是一条直路，一条似乎永远通不到底的直路。在这冰冷的洞窟中，难以发现任何有生命的物体。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身后的洞口已经缩成一个小光圈。但是前面没有任何结束的迹象。大家心里开始有点不安起来。
队伍继续前进，突然林明的视野中出现了极其奇怪的一个东西，它似乎不应该存在在这个地方。它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有点喜剧效果
—— 路中央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右箭头。林明十分谨慎，停下来，仔细观察这个箭头，发现它是在一面墙上，准确的说，它后面确实没有路了，路向它指示的方向转了90度的弯。而且它左边也是没有路的。就是说，它的确是个正确的“路标”。惠牍觉得这一定不单单是一个路标，它一定有某种宗教含义在里面。但他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没能把它和教义上的某章某段联系起来。
林明决定自己先试着拐过去，等确定没有危险后，再让大家通过。他深吸一口气，稍微弓了弓身子，然后试探性的迈出一小步，缩回来，再伸出手来晃了晃，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才轻轻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住。五秒后，一切正常。林明招呼大家：“没事，继续前进。”大家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路就这样开始绕起弯子来。每走几步，就会出现这样的一个路标，指示你转弯。而且每次都是精准的90度弯。大家渐渐地开始觉得这不是在探险，这是个娱乐项目。
就这样，拐了好多个弯之后，林明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门。大家依次停下了脚步。这是一道平整的光门，整个门发出红色的光线，像一面镜子那么平整。林明从未在古迹中见过如此奇异的门，他只在电视里面的科幻节目中见过。大家也都没见这种门，都不知如何是好。鲜红的光线刺的大家有点晕，都用手遮挡着眼睛，不敢长时间直视。林明好奇地伸出食指，在红门上划了一下，划过之处，那门如同不存在一样，没有丝毫阻挡，林明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他再伸出整个手掌，穿过门去，居然也是毫无阻碍。林明胆子立时大了起来，他准备穿过这扇门去看个究竟。
他对后面的飞能说到：“飞能长老，我先穿过门去看看，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或者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再进来了！”
路芳一听这话，就急了，忙说：“你先扔个东西进去再拉出来看看啊，别那么莽撞！”
飞能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连忙附和着：“是啊是啊，就拿你的背包先试试。”
林明一听路芳这么关心自己，心中先是窃喜，然后觉得这个主意确实稳妥，就卸下包来，用绳子系了，然后稍微用了点力，扔到门后面去了。接着，他慢慢地把绳子往回拉。拉呀，拉呀，那包先是露出了个背带，然后整个都回来了。林明仔细检查了包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丢失。他看了看后面的路芳和飞能，都向他点了点头。他伸出大拇指，背上包，准备进去了。
“林明小心！”路芳不由自主得叫了一声。
林明向后伸了伸大拇指，头也不回的走进门里去了。大家在门外焦急得等着，心里默数着“一，二…”，还没数到三，林明从门里探了个脑袋出来说：“没事，快过来看好看的啊！”说完就又钻进去了。
大家一下子被林明激发了兴趣，都跃跃欲试，催着前面的人赶快进去。
惠牍也进去了。但细心的路芳发现了一个秘密，林明进去之后，门变成了绿色，惠牍进去之后，门变成了蓝色。度能刚迈过一只脚去，路芳突然大喊：“不好！”然后一把把度能拽了回来，自己挤到度能前面钻进门去。度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生气，爬起来想追路芳，但刚走到门前，脑袋就碰到石头上了。那座门先是变成了白色，然后一阵亮光闪过，变成了一堵墙。
度能摸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傻傻地站在那里。
飞能从后面挤过来，惊讶地看着变成墙的光门，又伸出双手，从上到下把门摸了个遍，然后也傻傻地站在那里了。
四
路芳钻过光门，由于跑的太猛，踉跄了几下，撞在了一个人的后背上，从衣着上，路芳看出他是林明。路芳有点羞涩，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她以为林明会转过身来扶她一把，但林明的身躯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路芳抬起头，才发现林明正傻傻地站着，张望着四周。路芳看看四周，也立马傻掉了。他们正站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球形大厅中央的一个空中走廊上，大厅的壁上播放着大自然的美景，有翠绿的山峦，有绿油油的草原，有清澈见底的河流，还有各种虫鱼鸟兽在这如诗如画的仙境中繁衍生息。这些影像是如此的真切，让人分不出真假，林明、惠牍、路芳都沉浸在这大自然的纯美之景中。他们的眼睛只顾欣赏这似真似幻的美景，只剩脚步下意识地沿着走廊向前挪动着。
走着走着，大厅壁上的影像开始改变了。一些人类出现在大地上，他们开始驯养动物、驱赶猛兽，种植庄稼，修盖房屋。房屋逐渐集中、增多，城镇就出现了。人们还开凿了运河，修起了马路，将一个一个的城镇连接了起来。大地的形态逐渐被改变了。不过，人与自然依旧和谐相处，大地上生机勃勃。林明转向惠牍：“这是维彻教修建的人类史教学基地么？技术真好！”惠牍却一脸疑惑：“不，据我所知，本教从未有人修建过这样的教学基地，本教一向尚古从简，并不热衷于现代科技呀！”林明也疑惑了：“那么，这是谁修建的呢？”路芳突然想到他们刚才通过的那道神奇的门，便拉着林明并惠牍大师一同折回空中走廊的起点，去探个究竟。但当他们回到起点的时候，却发现并不存在什么门，走廊直插进大厅的墙壁上，而墙壁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门的痕迹了。路芳告诉林明：“我当时发现：一开始，门是红色的；你进去之后，就变成绿色的了；惠牍大师进去之后，门就是蓝色的了。我立马想到了光的三原色，我想也许这个门会控制通过的人数，而这个人数是通过三原色来表示的，当第三个人进去之后，这个门应该会变成白色，三原色混在一起，就不会再变成别的颜色了，而门也不会让更多的人通过了。所以我拉开了度能大师，自己抢先跑了进来，果然我进来之后，这个门就封闭了。”林明看着路芳的眼神闪烁了一丝光芒，而惠牍一听，顿时慌了神，觉得自己没法出去了，对着门应该在的地方一通猛敲，又大声地呼喊，希望能够得到墙那边的回应，但敲打叫喊了好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绝望地坐在地上，痛哭起来。路芳和林明虽然也有些焦虑，但毕竟有过很多的探险经历，遇到过比这更棘手的情况，表现得还比较沉静。他们劝说惠牍长老：“惠牍长老，前面还有路，我们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让我们进得来，就有路让我们出得去，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惠牍一思量，也觉得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便勉强起了身，三人继续沿着走廊前行了。
这第二次沿着走廊走一遭，他们发现原来壁上的影像也是分段的。第一段展现的是地球上没有人类之前的景象，第二段展现的就是人类出现初期的景象了。继续往前走，他们看见工业化进程逐渐开始，山林中树木被砍伐，建起了矿场；平原上建起了工厂，冒起滚滚浓烟；河水被污染，蓝天蒙上了灰色。人们之间也为抢夺资源，发生了争战。但人类的文明越来越强大，逐渐征服了自然，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舒适便捷了。走廊快到尽头了，画面又发生了变化，而且变得触目惊心。大地开始震颤，裂出一道一道巨大的口子，数不清的房屋倒塌了，无数的人哭着喊着四散奔逃，却逃不过掉进地缝的命运；火山大爆发，将暗红的岩浆怒射向天空，扬起的火山尘遮天蔽日，人们在恐惧中四散逃命，却不断被落下的岩石砸中，跑不快的更是惨烈地被岩浆吞没；大海也不堪忍受自己富饶的资源被掠夺，被人当成巨大的垃圾场，愤怒地激起百米高的海啸，向着岸边颤抖的人群铺天盖地而来；泛滥的河水让身处内陆平原的人也无法逃脱大自然的惩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洪水吞没，甚至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三人已走到走廊的尽头，面面相觑，惊魂不定。这一幕幕的场景竟与当下的世界如此吻合，场景真实得让人无法面对，那些凄厉的叫声直插进他们的心窝。这揭示人类发展历程的球幕大厅究竟是谁人所作？是维彻神，还是拥有神秘力量的人？究竟一切都已注定，还是神狂怒的惩罚？答案无从知晓。
五
飞能、度能、惠谐、惠肃四人一个挨着一个焦急地站在石墙之前，他们已经尝试使用随身携带的登山镐、铁锹等工具，想把石墙凿破，但石墙是如此的坚硬，他们的工具很快都卷了刃，却只在石墙上留下一些淡淡的划痕。
“里面会是什么地方？”
“他们不会被封在墙里了吧？”
“他们还能出来么？”
“我们怎么向教皇交待啊？”
度能、惠谐、惠肃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念叨着，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向沉默不语的飞能。
飞能站在最前面，背对着这三人，眼睛直盯着那化为石墙的光门。三人的话语他都听在心里，他也一样地焦急。作为队长，他为走进光门的三位队员担心，也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自责，他绞尽脑汁想解救三位队友的办法，却发现无计可施。百般无奈之下，他想只能先撤退回营地，请示山下的教皇并诸长老，以图营救之计。
他回转身，说到：“各位教友，我们呆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退回营地，联系山下教皇并诸长老，共同商议营救之事。”其他三位长老也觉得这样做最稳妥，慢慢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仍迟滞地望着那石墙，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穿透那砸不开的石头。飞能提了提音量，两眼炯炯得看着其他人说：“但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安全，也许已经有了重大的发现了，并等着我们的营救呢！”大家听了飞能的话，受到了感染，恢复了一些信心，然后重新抖擞了精神，转过身去，向洞外走去。
六
墙内。
惠牍、林明、路芳三人已站在空中走廊的尽头，他们的目光又被正前方地面和墙面交界处的闪光吸引住了。林明往前挪了几步，蹲下来，终于看清了墙上的东西。这是一个金黄色的半圆形，像是画在墙上的，但是又可以看见它的表面在缓慢变化着，像粘稠的液体一样慢慢流动着，只不过流不出这个半圆的边界。路芳也凑了过来：“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太阳？”说完，还好奇得伸出手去触摸这半个小太阳，想感受一下它究竟烫不烫手。林明想去阻止，怕真的把她的手烫伤了，但已经晚了，路芳的手已经放在这小太阳上了。
“啊！”路芳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林明一身冷汗，但路芳嘴角却露出狡诘的微笑。
这小太阳居然和那光门一样，手放上去，就变软了，就像手插进水面一样。手指伸进墙面后，再拿出来，小太阳的表面就像水面一样晃一晃，泛起一圈圈的波纹，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林明和路芳都被这神奇的小太阳完全吸引住了，呆呆得望着它。突然，在路芳的手拿开5秒钟后，小太阳下面的地面开始晃动。林明、路芳赶紧往后退。接着，小太阳下面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圆洞，圆动逐渐扩大，地面持续震动，路芳紧紧拉着林明的手，惠牍大师不停地念叨着经文，同时他们一步一步得后退着。但不久，震动逐渐平息了。他们再次靠近小太阳，小太阳已经变成一个完整的圆球，以它为圆心，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洞口不大，可容一人进入。小太阳就那样悬浮在刚才的位置，之前的墙面已经退后到洞口之后了。
惠牍大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说…”
林明和路芳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连忙追问：“大师，莫非你知道这洞口之内是什么？”
惠牍忽然神色不自然，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没什么，刚才受了惊吓，胡言乱语。”
林明和路芳当然不肯放过惠牍，路芳连忙央求道：“惠牍大师，你就告诉我们吧，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出不出得去这个鬼地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啊！”说着说着，还拽了拽惠牍长老的衣角。
惠牍长老连忙避让，依旧低头不语。
这下路芳可真生气了：“好吧，你就把秘密藏着吧，我们就都被困在这里等死吧。”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明见双方僵持不是办法，便向洞口探了探，掏出一根荧光棒，准备扔进洞口，探探洞口的深度。正要扔时，惠牍一个箭步蹿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林明的手，不让他扔。
林明诧异地看着惠牍大师，赶忙问道：“大师，您这是怎么了，这个洞口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然后把拿出来的荧光棒又收了起来。
惠牍又念叨了几句经文，只告诉林明：“此处与本教有莫大干系，林教授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林明更急了：“惠牍大师，如果是这样，您更应该告诉我们实情，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走出这石窟呢！”路芳一听，也赶忙帮腔：“是啊，惠牍大师，如果我们不能坦诚相对，齐心协力，很可能就走不出这石窟了，您想永远被困在这石窟之内吗？”
接受了这连番的攻势，惠牍长老眉头紧皱，似乎想说，又有顾虑不能说。各种想法在他脑海内涌现，翻腾，又互相冲击。在沉默了五分钟后，惠牍长老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本教有一圣物，称为圣杯，由维彻神亲手创造。相传圣杯乃世界之源头，隐藏着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但没有人知道圣杯在何处，也从没有人见过圣杯。”
路芳好奇地问道：“那圣杯与这个洞有什么关系呢？”
惠牍双目下垂，沉默了好久。林明和路芳互相看了又看，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再发问，又不忍逼迫惠牍大师太紧。
良久，惠牍才又开口道：“关于圣杯，本教有一图腾，形为‘杯中之日’，一轮旭日出圣杯！”
林明和路芳立马怔住了。他们回头看了看那地上的黑洞和洞中心的小太阳，脑海里浮现出同一个词——圣杯！
林明更坚定了自己进入洞口探个究竟的信念，他看着路芳，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路芳也坚定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但彼此已心照不宣。
他们一起期盼地看着惠牍大师，但大师已盘腿打坐，依然双目下垂，没有再走的意思。林明和路芳已明白大师的心意。
林明再次拿出荧光棒，点亮，扔进洞口，但荧光棒刚进去，就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个洞口不是普通的物理洞口，类似于虫洞，不知通往何处。”
“还是先用绳子拉着别的东西试一试吧。”
林明点点头，用绳子绑了个水瓶，但刚一放进洞口，林明手上就觉得轻了，拉起绳子一看，只剩下个绳头了。
这种情况也是林明第一次遇到，他额头渗出了一颗一颗的汗珠，望着手中的绳头，像被刀切了一样齐整。路芳连忙拉住他说：“我们不要进去了，还是等着其他人来救我们吧，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墙面打穿的。我们不要下去了，不要去打扰维彻神了！”她面容焦虑，双手死死地拉住林明的袖口。
林明看了看手中的绳头，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路芳央求的双眼，最后还是将目光直直地停留在那神秘莫测的洞口，停留在那闪闪发光的小太阳上。路芳虽然紧紧地拉住林明，但她已经看出来，她无法阻止林明进入洞口了。
林明慢慢地推开路芳的双手，但路芳不肯放开，林明只好将路芳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
“既然我们能走到三原色光门，我们三个人又能通过光门，还能看到这囊括人类历史的满墙影像，而且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说明这是有人刻意设置，等待他人来探索的。”
路芳的一只手已经松开了，另一只也不需要林明费太大的力气去掰开了。
“这个圣杯既然能打开，就一定是通向最终答案的通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求答案的。现在答案就近在咫尺，怎么能够不继续追寻下去？”
林明用双手握住路芳垂下的右手，双眼恳切地望着路芳疲惫的双眼：“你就在这里陪惠牍长老等着，我一个人下去看看，飞能长老他们一定会去联系惠生教皇寻求援助去了，他们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背包里的食物和水还够撑三天，你要有信心！”
路芳将双手和林明紧紧握在一起：“不，我要跟你一起下去看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林明十分感动，紧紧抱住了路芳，将头紧靠着路芳的头，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好久，好久。
等两人渐渐恢复了平静，林明说，“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我们不用绳子。”路芳点了点头。
林明拉着路芳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他们一起低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又神秘莫测的洞口，心里还是泛起丝丝凉意。林明突然低头，深情地吻了吻路芳的额头，然后松开手，一下子跳下了洞口：“我在那边等你！”
路芳眼看着林明瞬间消失在洞口内，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拉古。”惠牍还是紧闭着眼帘。
七
头好沉，四周好黑，林明感觉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在呼叫他。有父母的，有朋友的，有维彻教长老的，也有路芳的。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什么也听不清楚。这些声音似乎好远，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为什么身体动弹不了，为什么脸上有湿湿的感觉，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林明不断的问自己，“我究竟在哪里？我死了么？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为什么头那么痛，为什么一切都那么模糊！”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脸是湿湿的，而且冰冰的。他挣扎着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觉得连眼睛在哪都感觉不到。他想动一动自己的手和脚，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手和脚了。
脸上好像更湿了，那种冰凉的感觉却让他慢慢变得清醒了，他觉得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正从模糊混沌的一团慢慢变成一个清晰的人形，有头，有躯干，有四肢。他终于发现脸上湿湿的感觉是不断有水滴落下来。他伸出舌头，添了添嘴角，居然品尝到了甘甜的味道。然后，力量慢慢回到他的身体里，他终于感受到了眼睛的位置，才发现，它们一直没有睁开。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逐渐撑开了那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皮，他想，要有人拿个火柴帮他支一下就好了。微弱的光线渐渐射入他的眼球，但只有一个小区域，更广大的区域依然是无尽的黑暗。又过了好久，他的眼睛完全睁开了。他发现自己的脸正贴着地面，不远处有一个闪着光的，像大胶囊一样的东西。他眨了眨眼睛，尝试动了动手脚，发现还能动，便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撑起身体。他从未感觉有如此虚弱过，平时，做几百个俯卧撑都不喘一下，今天想爬起来，却觉得比登天还难。终于，他凭借双手和膝盖的力量，爬了起来，又挪动了好半天，才屁股着地，坐了下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林明已经恢复了体力。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站在粗糙的石头地面上。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正前方，那个发光的大胶囊还在。他想起了路芳，便开始大声呼唤路芳的名字，但良久无人应答。林明感到很无助，在本能的驱使下，他朝着那个大胶囊走去了。
在他就要靠近那个大胶囊的时候，一束光在他面前凭空亮了起来，先是一个光点，逐渐扩大，然后拉长，最后居然幻成一个人形，那个人通体透亮，像是光，又像是一团气，可依稀辨认出是一个白发白髯的老者，衣角还似被风吹动，不断飘舞，但这里死寂一片，其实没有任何风。
林明一下呆在那里，居然也忘了害怕，没有倒退，刚要回过神来，那团光气居然开始说话了：
“林明，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有过人的智慧和勇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你可以认为我是光，认为我是气，认为我是虚空，也可以认为我就是万事万物。”
林明被这玄之又玄的话唬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又想到了路芳：“既然你这么玄妙，你一定知道路芳在哪里了？”
“那女子已然回到人间。”
“回到人间，你在说什么，难道这里不是人间？”
“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的灾难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一股暗暗涌动的力量？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把这一切与这里联想起来了？”
林明暗暗感到惊讶，这个老人或者这团光气什么都能知道，莫非他就是维彻神？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维彻神？”
林明瞪大了眼睛，同时又很泄气，心想，啥都能知道，我还说个什么？
“我是不是维彻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确实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目前发生的一切，其实是冥界之王的力量得不到压制，滥施淫威所致，他将越来越多的灵魂囚禁进他的幽冥之界，供他奴役和驱使，而被奴役的冤魂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大。”
“那之前他是如何被压制的呢？”林明总算抢着问出了一个问题。
“维彻神。他从大自然中获取力量，压制邪恶的力量，维护着世界的平衡。而人类的发展逐渐破环了自然环境，削弱了维彻神的力量，终使冥王施暴世界。”
林明颤抖了一下，他想起了进来前看见的那一幅幅影像。
“要想解救世界，重新压制住冥王的力量，目前只有一个方法。你眼前的这道光门，”那老人用手指了指大胶囊,“通往一个不受维彻神和冥王管辖的中界。那里有一道机关，可以压制冥王的力量，恢复世界的平衡。每次要启动机关，都需要一个新人进入。但是，进入这个中界的人以及他的灵魂，将永远不能离开中界，进入中界的各个灵魂也会被彼此隔绝，永远禁锢。如果没有人进去启动机关，恢复世界平衡，冥王的力量很可能会覆盖整个世界，让原本的光明世界变成他的暗黑冥界。维彻神的力量将被限制到很小的初始领地里，如果没有奇迹的出现，永世不能翻身。”
林明怔怔地听着这一席话语，恍若隔世。他一直是神秘力量的拥趸，但是如此残酷的现实以这种突兀的方式完整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还是令他无法接受。一种包含责任感、绝望感、无力感的复杂感觉将他瞬间包围，他不敢不能不愿相信刚才听到的一切：“不！你是骗我的！是谁制造了这个幻象来捉弄我！让我回去！”
那团光气却很淡定：“既然你主动进来，又何必如此？如果你信我，你可以自己选择，我依然可以送你回人间；如果你不信我，那眼前的一切就当全是幻象，你又何惧之有？问问你的内心，不必勉强。天地万物，有其生，有其死，有其兴，有其衰，各有天命。我去也，你若想好回去，可转身朝那黑暗走去，终将回到人间。”说完，那团光气就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了。
林明依然怔在那里。他很害怕，浑身都在颤抖。他想立马转身回去，但是双腿没有任何力量，他双膝跪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他的脑子似乎在高速运转，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大脑就像一台搅拌车，高速旋转着，搅着一车水泥。
搅着搅着，他的父母蹦了进来。林明的父母已经退休了，身体都还很健康，在宁静的B6城安度晚年。每天早上和傍晚，父亲母亲会去公园遛遛弯。白天，父亲会在家读读书，写写字。中午的时候，还会搬把大躺椅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母亲会张罗一下家务，做做饭。有时候还有老年活动中心组织活动，邀请她去唱唱歌、跳跳舞。晚年生活还算充实快乐。
接着，他的朋友们也蹦了进来。林明的朋友大都很小资，平时除了工作，喜欢在一起开开读书会、歌友会、品酒会，偶尔也开开运动会，搞搞烧烤、露营什么的。有结婚的，两个人一起奋斗，赡养父母、养育孩子，忙得不亦乐乎，尽享天伦之乐；也有单身的，自由自在，没事摆弄一下自己的爱好，或者出去旅旅游，结识些新朋友，天南海北逍遥行。
还有他在卡萨克大学的同事们。大家在研讨会上，常常言辞激烈，有时候甚至是针锋相对，但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谜题被一层层抛开，问题被一件件解决，新的研究成果不断被发表出来。出野外任务的时候，大家都异常兴奋，各个都勤奋工作，又小心翼翼，生怕把埋在地下的宝贝碰坏了，又生怕错过任何一件。当有人由于工作太努力，生个小病的时候，同事熬汤的熬汤，喂药的喂药，真比一家人还亲。
对了，还有路芳。自从前不久在超研会结识了路芳后，林明时常和她保持着联系。两人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的兴趣和看法，和路芳聊天的时光总是那么快乐，又总是过得那么快。想起这次探险路上，路芳对自己的处处关心，想想她和自己一起跳进圣杯，林明心头一阵温暖。
想起超研会，想起以前对神秘现象的不断挖掘，想起大家曾提出的各种假设，林明现在只剩下苦笑了。
人生总是要死的，林明突然觉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那无休无止的禁锢。但他又想，自己又不是神，凭什么永生不灭，就自己那三两不到的灵魂，真的能汇聚很久么？说不定，要不了几百年，自己的灵魂就完全烟消云散了，哪还有什么痛苦。
终于，林明汇集了全身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他并没有转身，而是径直朝着那发着光的大胶囊走去，他走得很快，没有任何迟疑，在到达那大胶囊后，他略微停了停，便抬起脚，迈了进去。很快，他就被那一片光吞没了。
八
林明只感觉周围一片亮白，在这极亮的环境中，居然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他还在想，如何才能找到那拯救世界的机关呢？忽然，周围的光线开始暗淡下来，事物开始显现出它们原本的形态。林明渐渐看清，其实，他只是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有点像办公室，照明不错，装修的也很后现代，在办公室的中间，摆着一张白色的拥有流线造型桌腿的桌子，桌上放着一台白色电脑。
另他惊异的是，那桌前的靠背椅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半个脑袋。他在想，怎么还能有其他的人，不是说人人都被隔绝的吗？
林明见那人一动不动，就缓步慢慢上前，当他走到椅子跟前后，轻轻地转过椅子，怕惊醒了那个人。当他看到那人的正脸后，不禁更惊诧了——是路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白胡子老光人是睁眼说瞎话么。“什么路芳回到人间，什么冥界之王，什么中界，什么破机关，难道都是逗我玩儿的么？”林明一时怒上心头，不知如何发泄。
就在这时，路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醒过来一看见林明，感觉格外兴奋：“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说完紧紧抱住了林明。当她看见周围的环境后，连忙问林明：“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林明握住路芳的肩膀，将她又送回椅子里，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林明得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路芳依然期盼地看着他，略微带点惊异。林明慢慢开口了：“刚才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是刚醒过来吗？”
路芳点点头。
“嘀——”突然桌上的电脑响了起来，屏幕也亮了。
然后一行字显示出来：“恭喜通过测试！”
林明一下子就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路芳却一头雾水，连忙问道:“什么测试啊？”林明用最简短的语言，将最主要的故事梗概告诉了路芳，当然没有提他想到的那一大通东西。
路芳听完后，还是以一种看着英雄的无比敬佩的目光看着林明，这还真让林明感觉十分尴尬。
“下面将是奖励时刻！”电脑又出字了。
“奖品是一组问答游戏。”林明看着这奖品，哭笑不得。
“请问，你如何判断你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本电脑自带语音识别）”
林明心想，还挺方便的。但林明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随口说了一句：“我能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和其他事物的存在，就是真实的。”
“你过分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了。你看到的，听到的，触到的，闻到的，尝到的，也许只是别人想让你感觉到的。还有很多东西，你察觉不到，难道它们就不存在么？”
“那按你这么说，我根本无法判断世界是不是真实的，因为我始终处在这个世界中，我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从这个世界上得到的，如果这个世界本身不是真实的，我又怎么能够知道？”
“恭喜你，进步得很快。”
林明却并没有任何被赞扬的喜悦，相反更加迷惑了。
“如果某一天有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以一种精神状态存在，如果有人毁掉了这个精神状态，整个世界就不复存在了，你觉得活在这样的世界有意义么？”
林明陷入了沉思，他不知电脑所说的精神状态的存在是什么意思，他也努力地思考，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感受。他想起了动漫里的故事，一个人被一个有精神控制能力的人拘禁在一个精神世界中，周围的一切都只是那个能力者的设定，周围的场景甚至可以时常被那个能力者更换，那个被拘禁的人，即无法出去，又无法控制周围的世界。那是一种无力的感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种失去自由的感觉。那时候，用尽一切办法寻求救赎，寻找出路将成为唯一出路。
林明终于说出了答案：“活在那样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种不幸，但是生存依然有意义，那就是逃出那个世界，或者想办法自己成为那个世界的主人。抗争就是存在的意义。”
这次轮到电脑沉思了，好久都没有继续出题。
“林明，你很有勇气，是一个真正的斗士。通过了这么多的测试和观察，我觉得我可以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
林明和路芳都屏住了呼吸，路芳紧靠着林明，林明也搂住了路芳的肩膀。
“我是阿易达博士，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的肉身应该早已灰飞烟灭了。我将自己的部分精神以计算机程序的形式储存在这台电脑中，就是为了有一天，对一个合适的人讲出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刚才提到了以精神状态存在的世界。其实你生活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它是以信息状态存在的世界。在很久以前，真正的人类世界中有一群精英想创造这样一个虚拟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定律都和真正的世界一样，但这个世界由计算机代码组成，运行在几个超级计算机上，这个世界的发展速度比真实世界快，也就是时间更快。刚开始的时候，这个世界设定在人类即将出现的年代，然后让其自由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研究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由于这个世界的时间比真实世界快很多，它的文明发展程度不久就会超过真实世界，真实世界就可以从这个世界获取更先进的科技成果。
“你们就生活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而我就是参与创造这个世界的科学家之一。由于这样一个虚拟世界极其复杂，一旦中断进行硬件升级，很可能将再也不能正常运作起来。所以一开始就为这个世界设计制造了当时世界上最最先进，质量最好的三台超级计算机。这三台超级计算机的设计使用寿命是200年，而你们世界的时间是我们的十万倍，我们希望能利用你们的世界获取人类发展两千万年后的文明。这种设计，就决定了支持你们世界的运算能力是有限度的，当过多的人工智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中时，超级计算机就难以负荷。当我们考虑到这个问题时，就设计了一种回收机制来降低这个世界里人工智能的数目，而这个机制就是最近在你们世界发生的各种灾难。”
看完这一大段话，林明和路芳都傻掉了，他们绝不会想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居然只是另一个世界的试验品。而自己居然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代码，还随时可能被那该死的回收机制消灭掉。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识，所有幻想，所有美梦，所有寄托都在瞬间被彻底颠覆。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和赤裸，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覆顶而来，要压得你粉身碎骨。但不知这毁灭级的打击能换来的是浴火重生还是魂飞魄散？
电脑屏上又显现一段话：“你们和你们的世界虽然由我们创造，但是我始终认为你们与我们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我又怎么能够判断我的世界不会是另一个世界的附庸？但不管如何，你们的世界控制在我们的手中。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秘密，也不知道会为这两个世界带来什么，一切就看你的抉择了！”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电脑屏幕中央散射开来，很快吞没了整个房间。当林明和路芳再次看清周围的环境时，他们又身处在布满皑皑白雪的高山之上了。望着绵延的群山，无尽的云海，以及若隐若现的人间大地，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只有那不倦的寒风依然在呼啸。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